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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家里只有一个老人机，我一个孤老太婆，什么也不懂，哪晓得孩子还要上什么网课？”石奶奶说，上个月接到孙女老师的电话，要求孙女柯稣贝在家里上网课。70岁的她和9岁的孙女相依为命，祖孙俩靠低保金维持基本的生活和她的药费，家里连智能手机也没有，更不用说电脑和宽带网，没有这些“硬件”，孙女“停课不停学”就成了一句空话。但上网课就如同“命令”，孙女每天急得哭，老人也怕孙女落下功课，同样急得无可奈何。（图为石奶奶的家）
当地包保干部了解到情况后，送来了一部旧手机，贝贝拿着手机就在左邻右舍的屋檐下“蹭网”上课。“这些邻居都蛮好，看天冷总是让孩子进屋里去学习，可当前这个疫情，每天小喇叭宣传叫不能串门，我们怎么好意思进别人家里，就在屋檐下借网上课，大多时间还是把课下载下来，在家里来学。”没读几天书的老人原本连什么是网也不懂得，现在跟着孙女每天学习，居然能说出几个专业的词语。（图为贝贝在别人家蹭网上课）
石奶奶家住湖北省阳新县兴国镇五马坊南门街，这是县城最老最破的一条街，现在有本事的住户大多搬到了新城区，老人是这条老街为数不多的穷困老居民之一。二十多年前，年轻的她和丈夫带着儿子从乡下来到县城找事做，凭着吃苦能干总算在县城安下了家。后来儿子也成了家，还添了孙女，日子虽不是特别富裕，但一家人在一起和睦相处倒也幸福。然而七年前的一场意外，让老人一辈子奋斗换来的幸福顷刻间被摧毁。（图为伤心的石奶奶）
“不来县城…也许命就不是这样，儿子也许就不会出事……哎，现在可怜了这个孩子，没爸没妈！”重提往事，石奶奶老泪纵横。年老人不到30岁的儿子不幸意外身亡，留下嗷嗷待哺才2岁的孙女和年轻的媳妇，还有悲痛欲绝的老两口。两年后媳妇远嫁他乡，4岁的孙女从此成了事实孤儿。贝贝伤心地趴在桌子上落泪，她曾经无数次问过爸爸妈妈去哪里了？“爸爸妈妈在好远的地方打工”，奶奶的这句谎言慢慢瞒不过已经懂事的她，8岁那年，她知道了自己是一个没爸没妈的孩子。（图为贝贝趴在桌子上哭）
失去了爸爸，没有了妈妈的贝贝成了爷爷奶奶的心头肉，也成了两个老人的精神寄托。痛失儿子的两个老人把全部爱都倾注在孙女身上，石奶奶唯一的愿望就是自己和老伴能陪孙女长大，直到她工作可以自食其力，然而不幸再次降临，将老人的愿望击得粉碎。自从儿子过世后，老伴始终无法走出痛苦，郁郁寡欢，加上本来就患有糖尿病、高血压，身体越来越差，在年竟撒手人寰，从此祖孙俩孤苦地相依为命。（图为石奶奶在刷碗）
“别人都有爸爸妈妈辅导作业，可我不认得几个字，哪辅导得了她的作业呀？孩子自己倒是特别努力。”贝贝在专心写作业，奶奶说因为是“蹭”网，好多课上不了，老师还专门给贝贝送来一套练习题。也许是爸爸和爷爷的在天之灵保佑，也许是经历了一再失去亲人的磨难而更早懂事，上小学的贝贝学习从不要奶奶操心，早晨不睡懒觉，作业自己认真完成，还特别喜欢读书练字，从一年级开始，成绩一直在班上前三名，这让奶奶感到欣慰也感到骄傲。（图为贝贝的奖状）
今年疫情发生后，石奶奶不仅担心孙女因为无法正常上网课影响成绩，更害怕孙女感染病毒，这可是他们家的命根子！小县城有不少确诊新冠肺炎的病例，小区实行了封闭管理，大家都足不出户，互不往来，只有社区干部每天来测量体温，帮着采购代买生活物资，快两个月祖孙俩见得最多的人就是社区干部。小贝贝总是主动把小脑袋伸出去配合测温，小家伙还提醒奶奶病毒很可怕，要是超过37度就是发热有可能感染病毒，必须赶紧向社区报告。（图为贝贝在配合量体温）
“阿姨，您别走，您再跟我玩坐会儿……”小贝贝黏着社区阿姨撒着娇。贝贝和奶奶独居，是这次疫情防控中的重点特殊群体，社区阿姨每日嘘寒问暖，隔三岔五还会送些东西，这让从小缺少母爱的小贝贝感觉特别亲切，每一次社区阿姨来，小贝贝就黏着不让走，平时只有她和奶奶两个人的家太冷清。看着孙女黏着社区阿姨，奶奶有些心酸，她知道虽然自己疼孩子，但其实孩子心中还是想妈妈。（图为贝贝抱着社区阿姨）
穷人的孩子早当家，当别的孩子还在撒着娇跟爸妈要这要那、嫌饭菜不可口、怨衣服不漂亮时，小贝贝却早已用稚嫩的肩膀学会了分担。奶奶身体不好，有严重的风湿病，经常疼得起不了床，家里扫地洗碗这些活都是贝贝每天必做的“功课”，医院，也都是小贝贝陪着挂号，找科室，而石奶奶也是有意让孙女跟着多多历练，她希望万一自己百年归世后，贝贝能够照顾好自己。（图为贝贝在打扫卫生）
“我干不了别的，捡些瓶子纸壳之类的，卖不了几个钱，但多少可以补贴点菜钱。”黑暗的屋子一角堆了一些纸壳之类的废品，这些还是过年前捡的。老人说起一件伤心事，去学校接贝贝，她每次都会带上塑料袋捡拾校园里的空饮料瓶，一二年级时贝贝还帮着一起捡，可后来同学看见了都笑贝贝“你奶奶是个破烂王！”，贝贝常常委屈得眼泪汪汪，奶奶心疼叹息：孩子慢慢大了，也怕被别人笑话，要是孩子父母还在，何需受此委屈？（图为石奶奶在收拾房间）
石奶奶最大的担心是自己身体越来越差，本来就有风湿痛，加上精神压抑长期失眠，去年又查出了冠心病，平时每个月七七八八的各种药要一百多块，身医院，这一百多块对于普通人家也许不算什么，可是对于靠低保过日子的祖孙俩却是一笔不小的开支。（图为石奶奶在吃药）
除了这些，贝贝的学习费用是家里的主要花费，“吃苦一点，穿差一点，但读书花钱耽误不得，好多孩子参加几个培训班，我们没钱只报了一个班。”老人说再怎么精打细算，钱就是不够用。
“好雨知时节，当春乃发生……”祖孙俩最开心的时刻就是贝贝给奶奶读诗、讲故事，这也是封闭在家打发时间的最好办法。贝贝现在成绩很好，老人担心别的同学都在培训补课，贝贝若不参加培训补课，今后成绩是否会降下来，但参加的话，费用她根本拿不出来，老人更不敢想，孙女到了初中、高中花钱更多该怎么办。“孙女这么会读书，不培养我对不住老伴和儿子的在天之灵！”奶奶瞥了一眼老伴的遗像声音有些哽咽。（图为石奶奶在听孙女贝贝读诗）
